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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1 / 2)


梦境多变,转眼间池骛又来到新的场景。

    他打量自己身上的服饰,那套云灰色长袍已然不见,现下袖口绣着大片蕉叶,铺开的色彩大片采用云杉绿,绸面柔软适肤。寒冷的空气接触衣面,更显色彩浓郁、勃勃生机之感。腰间悬挂的玉牌上写着赵一。

    四下寂静,大片竹林被雨水冲刷地苍翠欲滴,他手中正拿着一个小竹筒,原来是正在完成收集竹露的任务。这般任务也甚少有人愿意主动接过,理由是初露只有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竹林前才能进行收集,晚了初露蒸腾消失,早了露水尚未凝结。

    自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摔碎了江步月的偶人,外门弟子在他排名之后的甚少再来找麻烦。但是同样的,一些自认实力不俗之人挨个上门挑衅。他们通常嘴里喊着“琢光真人的徒弟必然是我”“把琢光真人的偶人交出来”“你根本不配”这样的话就冲上来,惹得池骛不得不动用灵力将他们一一击败,但那会影响到他扫地的进程。因此他干脆在下一次外门弟子试炼时取得第一的位置,如此过后,总算清净。

    成为赵一之后,他得到了一件全新的衣衫。绸缎浮光,上绣精致蕉叶,他对如此浓郁的颜色只是轻轻蹙眉,穿上后也就忽略了心头的不适。此外,内门的长辈也有问他是否进入内门之想法,他思考后觉得内门不如外门随心所欲,遂拒绝。

    此时他蹲在竹林中,竹叶清香扑鼻,当露水慢慢滑落时,变故陡生。其中一株翠竹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上面本就不多的竹露登时像下了一片小雨般窸窸窣窣地滴落在池骛的肩头。他抬头望去,原来是有人站在这棵竹子的顶端。

    此人单足点竹端,未穿任何能够代表身份的服饰,只一身燕尾青色猎装,鼻梁高挺,皮肤呈现略深的小麦色,蜜色光泽却未能平添柔美,反而衬出其浅眉斜飞入鬓,甚是飒爽。

    她紧闭眼眸,长睫轻微颤动,黑发以同样烟墨色的发带束起,身后一把弯月长刀杀气腾腾,在将明未明的黎明中好似某种休养生息捕食者。

    池骛看了片刻,见她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又往旁走去收集其他的竹露。夜色初霁,天边破晓,阳光终于眷顾这篇竹林时也意味着池骛今天的任务短暂地结束了。他收起竹筒,打算离开时,面前突然伸过一只手。

    这只手骨节分明,上覆薄茧,护腕灼灼银光。顺着手臂看向主人,原来是方才在竹顶冥想的女子。她拦下池骛后,又伸出另一只手,一管竹筒被她握在手中,里面是浅绿色的竹露。

    “刚刚落足时发现师弟你正在收集竹露,趁着它们没有被我晃下来之前收集的。”她声音婉转动听,又咬字利落,脸上坦然。

    “谢谢。”池骛伸手接过,却见女子眼波流转,停在他腰间的玉牌上。

    “赵一师弟。”她又说,“我是单幽兰。”

    “我应该认识你吗?”池骛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但他对于宗门的成员确实毫不关心,因此询问身份也无可厚非。

    “我师从琢光真人,前几日听师尊提起过你。”单幽兰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云杉绿的长袍很适合他,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好似天下所有人都无法打扰他,无法接近他的气场,且他眉眼清冷,出尘之感更是引人侧目,“师尊托我将这本心法交给你。他说于你未必算雪中送炭,只是点锦上添花的彩头。”

    她将一本厚厚的心法递过来,池骛细看,是点水心法,内门弟子的专属。但剑法可以有多种,人却只能适应一套心法,池骛已然拥有了量身定制的专属,因此他对单幽兰说:“谢谢师姐,但我不需要了。”

    单幽兰像早有预料般,她收起书籍,柔和笑笑,“料到了。”一边说着,她从旁边徒手折断一支翠竹分成两半,取其中之一朝池骛扔去。

    后者轻巧接过,回头报以不解的眼神。

“师尊说你天纵奇才,剑法轻灵却杀气腾腾。”她显然是用惯了刀,竹子在她手中转了两圈,竟是挥舞出猎猎的风声,“师姐也想见识见识。”

    她轻飘飘的话语刚落,足掌发力,呼吸间就已到池骛面前。她的刀势凶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腰部发力利落一斩,虽以竹替刀,却有破空之势。池骛侧身闪避,她一击不中,竹竿劈在另一边的竹林上,竟是砍倒大片。

    池骛闪身绕过密密麻麻的竹子,手腕轻扬,竹尖自下而上挑起,两人手中的竹竿相撞,在空中迅速接触三下各自退回。单幽兰惯用左手,她左手出拳直朝池骛心口,后者却将手掌一翻顺势推了回去。

    单幽兰嘴角抿起一个微笑,凌空抽腿,脚背结结实实地踹在池骛举起抵挡的小臂上。“啧。”池骛手臂发麻,长眉蹙起。她翻身再踢,池骛下腰时右手向前刺去,竹竿的势头又险又急,直奔她的面门。可她只是侧过脸,尖锐的竹子便擦着她的面颊而过,没能讨到一点好处。

    同时两人收回长竹,再起势,朝对方发力挥去。单幽兰迎上他的竹竿,扭转角度劈打在本就有裂痕的竹身上。“咔嚓——”应声折断,池骛扭腰避过半根飞来残竹,却未留心她出拳的左手。

    她左手改拳为掌,拍在池骛肩头时便收了力。但少年人的骨骼尚未完全发育,肩膀处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池骛紧咬牙关,回头看向单幽兰。

    “抱歉师弟。”单幽兰坦然笑笑,从囊中掏出一小瓶疗伤药扔给池骛,“你的剑意上乘,我佩服。”

    池骛接过伤药,面上不显但心中决定回去再多看几本剑谱,多练一会儿心法。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单幽兰笑意更盛。

    “我喜欢你喜欢得紧,也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同门缘分何时到来。”单幽兰扔掉手中已有裂缝的竹竿,微微俯身打量池骛。后者见她比自己稍高些,本就不美妙的脸色变得更加深沉。

    “下次见面,师姐送你剑谱。”单幽兰迅速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后退几步,朱唇微张,“再见,赵一师弟。”

    池骛站在原地,垂眸却见地上的竹筒因两人的动静倒了大半,竹露已不够交差。

    别有下一次了。

    -

    不美妙的梦境。池骛皱眉,这俩师姐弟每次来找他时都会破坏已经完成的任务,迫使他不得不再多接上几个任务好通过外门弟子的考核。虽说后来三者亲密无间,但梦到时还是让池骛心头有种哽住的感觉。

    挣扎着清醒过来,池骛终于掀开了黏在一起的眼皮。嗅觉比视觉更快苏醒,首先闻到的就是浓郁的桂花芬芳,其中掺杂着些苦涩的药香,闻着很是舒心。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房间,除了门边的红木四角矮桌外再无其他添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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