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回了垂思棠后久久不能平静。
即便到了练字时间,香畦放好了笔墨,她依旧在沉思。
“小姐,您今儿个怎么了?可是府里说的贵妾的原因?”
香畦递给荣华毛笔,想着这几日府内丫鬟和嬷嬷们的议论,她们都认为荣华的主母地位不保。
不仅不保,还有可能会落得个金媚儿那样的下场。
荣华摇了摇头,“练字吧。”
她俯身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峰”字。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这人生有太多的峰回路转和不可思议,比如荣家,比如陆家,再比如那个巡盐御史。
巡盐御史若不是参加了陆家这次贵妾迎娶,又怎会碰上这些事?
没有捉大床的那件事,陆安察又怎会撕破脸参了巡盐御史?揭露了他的罪行?
可苍天有眼。
巡盐御史并不无辜。
他和金媚儿是旧相识,都曾为陷害荣家出过力。
荣华寻思着这事,这几日终于得了机会,见到了巡盐御史。
那是一个午后,飘着小雨,空气里长着衰败的味道。
巡盐御史倒是洒脱,一见到荣华就笑着让她陪酒。
“这酒美,人美,良辰美景好时光辜负了岂不可惜。荣二小姐,何不共饮此杯?”
荣华推了推酒杯,并未饮下。
“御史大人,跟几日前大不一样了。”
在官妓司,和陆家竹林房内的巡盐御史还是个官场老油条,官僚主义拿捏得到位,生怕她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在倒是褪去了一身官场习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巡盐御史满饮一杯后,不够尽兴,又满饮了两杯后索性拿着酒壶喝了起来。
“不一样?
哈哈······
荣二小姐,你要是经历过罢官后,昔日故交、好友避你如蛇蝎,你就会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一切都是利用,利益!”
巡盐御史被陆安察参了后,一直在走动关系,交好的,不好的,但凡能走动,能求的,他都上门去求了几天几夜。
他蜷缩在他们门口,像狗一样。
可那些昔日将他捧的老高的故人,大多数连门都没让进,都将他看成狗打发了。
前程光明的官场新秀,到狗都不如,接连几天的打击让他寝食难安。
甚至,他想办法求到了那个最高幕后人的门上,得来的只有一粒黑色的废棋子。
巡盐御史拿出那枚黑色废棋子,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看的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手一动索性扔掉了黑色的废棋子。
荣华看了眼巡那枚废棋子,她们荣家当时被流放,她着了银钗和金钗去求昔日的亲戚好友帮点小忙。
结果呢?
个个大门紧闭,生怕惹到一点糟了连累。
这人心对待弱者,对待毫无权利地位之人,大抵都是一样的。
他们乐得在你陷入沼泽泥潭时,踩上一脚,或者幸灾乐祸,全然不顾曾经襄助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