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要最漂亮的草环!”
陆南归前脚高高兴兴的从后门跑了出去,后脚前门就被秦业等人踹开。
“你们还有脸住在偏殿?表哥都被你们害得禁足了!呸,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想怎样?”陆北离防备的说。
“我要你跪下来,学狗叫,承认自己是野狗!”秦业嚣张的坐在椅子上,吃着仆人端着的蜜饯。
“我若是不从呢?”
闻言,秦业脸色怒变,将手中吃过的蜜饯砸在陆北离的脸上,“不从?方才是不是有个人从后门溜了?”
“你!你放过他,你说什么我都做。”
秦业像是打开了新大陆一样,异常兴奋,“那你跪下,狗怎么叫,你怎么叫。”
秦业命人牵来一只小黑狗,拿着一盘肉诱惑着那只小狗,使得小狗汪汪的叫不停。
“叫啊,哑巴了?还是说我请你弟弟来叫?”
陆北离认命的跪在地上,四肢着地,面朝下,“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仅是秦业,连秦业身边的奴仆都哄笑不停。
什么皇室尊崇,什么千金之躯,通通都不重要了,他只求守着心里的道,护着血脉相连的弟弟。
“今日本世子心情好,这盘难以下咽的东西赏你了。”
秦业举着那个装着蜜饯的盘子,伸到陆北离面前,“来,吃下它。”
陆北离伸手去拿盘子里的蜜饯,秦业却将盘子向后撤,“我让你吃,地上那个。”
地上那个,那不就是方才秦业用来砸陆北离的吗?
“你,是替大皇子出气来的吧?可你也知道,在我上面是太子殿下,你是世子,可你高不过太子。”
“叫你吃,我高不过太子怎么了,我高的过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仅高过你,我还要搞死你。吃下它,本世子就放过你弟弟,不然....”
陆北离捡起地上那枚蜜饯,整个塞入嘴里,愤怒的盯着面前笑得狰狞的秦业。
“真是一条好狗。”
说完,把那盘蜜饯扣在陆北离头上,带人离去。
只留下偏殿内还跪在地上痛哭的陆北离。
听见外面陆南归回来的动静,陆北离连忙起身,将散落地上的蜜饯捡起来,装在盘子里放在桌上,胡乱的在脸上擦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坐在方才秦业坐的位置,吃着巨苦无比的蜜饯。
“哥哥,我回来啦,你看这个怎么样,还有小花在上面,哥哥给我编花环。”小小的陆南归一蹦一跳的从后门回来,开心的搓着小手,等待哥哥给他编花环。
“好,阿南真棒,找的花这么好看。”陆北离耐心的编着花环,试探的开口,“阿南,我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就是环境可能差了点....”
“好啊,只要有哥哥在的地方,阿南都愿意!”陆南归说着,手却伸向桌上的蜜饯,陆北离想阻止他。
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于是只能看着陆南归,拿了一颗蜜饯,放在嘴里。
好苦。
“哥哥,这个好甜,我们什么时候搬走啊?”陆南归天真的问。
“今日,今日就搬。”
陆北离带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衣物,来到忠义殿前,他看着和自己牵着手,头戴花环的弟弟,笑了。
“阿南,怕吗?”
陆南归连忙摇头,“我不怕,我会用我的剑保护哥哥!”说着他拿出那把小木剑,在空中毫无章法的挥舞。
“真棒,辛苦你了。”
陆北离牵着陆南归,陆南归牵着陆北离,两兄弟就这么在破败的忠义殿,住了下来。
平日里,陆北离不会让陆南归出忠义殿,而他自己,需要去外面带吃的回来。
禁足期限已过,大皇子却没有在偏殿找到质子,立即召来宫殿中的所有人,声音中充满了怒气和威压,下令道:若是见到那群质子,绝不可给他们任何食物。
从一开始拿食物顺利的陆北离渐渐感到不顺利。
他只好去用偷的,运气好点,碰不上人,能拿到两个馒头,运气不好,碰上了人,就会换来一顿毒打,身体上的疼痛与心灵上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倍感煎熬。
每次遭受毒打,陆北离总是下意识地护住头部,尽可能地保护好面部,以免自己身上显露出任何伤痕的痕迹。
“哥,你今日又去小厨房啦?”陆南归抱着那个白花花的馒头,撕了一半递给哥哥。
“哥吃过了,有个宫女她会施舍给我们一点吃的,只要哥哥去拿就可以了,今天哥哥在她那边吃过了,这个阿弟你吃。”陆北离又把弟弟递过来的馒头塞了回去。
“阿弟,你在这好好的,无聊了就编花环,编草环,等哥哥回来。”
“哥哥你要去哪?”陆南归急忙问。
“哥哥答应了那个宫女要替她干活的,君子要言而有信,知道吗?好了,哥哥走了,说不定哥哥回来后还能给你带吃的,让哥哥的阿南长得高高的。”说到这,陆北离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笑容,他的心里是真的幻想到了将来阿弟的模样,所以才不由自主的笑了。
“嗯,我在这等哥哥回来,那也不去。”
“真乖。”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哪有什么宫女需要他干活,东西是他偷的,带回来的东西是宋仁和秦业欺凌他后赏的。偏他们二人也不敢太过分,也开始忌惮起日渐强大起来的太子。
太子会在繁重的课业后,抽空命人去忠义殿送东西,送一些吃食,衣物,书籍,聊以慰藉。
陆北离的童年,就像一片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活在皇子、世子的阴影之下,甚至那些身份低微的奴婢也可以对他随意打压。
他的世界逐渐削薄,被阴霾和无尽的黑暗笼罩。
可他却给了弟弟一个不那么好,却又是最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