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昭从角落里出来,他太紧张了,以至于现在手里还抓着那个簸箕。
他从厨房里面挑了一个最大的布袋,把里面能吃的,能喝的,凡是能填饱肚子的通通都丢进里面。
他吃力地拖着那个沉甸甸的袋子,伴随着他的喘息声,在这众人哄散的厨房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点一点的挪到了还瘫倒在地上,脸上写满痛苦之色的陆北离身边,轻声问:“没事吧?我回头帮你教训他们,这些东西你先拿去吃,日后我定不会让他们在殴打你。”
陆北离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他用袖子擦去唇角溢出的血迹。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刚刚施以援手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地感激。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苍白却又温暖的微笑,“谢谢你,不知你是哪个宫里的皇子殿下?”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诚挚。他觉得眼前这个人非常的熟悉,像是两三年前遇见过他。
宋怀昭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驱赶下人的时候用着女声,而和他说话却用了本音。
“呃呵呵呵.....我.....”宋怀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脑子里面在思索用谁的名字合适。
“太子殿下到——”
太好了,得救了。
“太子来了,我得赶紧先走了!”他匆忙地迈开脚步,急促间,头上的青玉簪在他猛地转头的瞬间,从头上松了,跌落到了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顾不得回头,只能任由那青簪分成两段静静地躺在那里,消失在匆匆的脚步声中。
陆北离连忙捡起发簪想还给宋怀昭,可是这小小的人儿已经没影了。
此时,他眼见太子将至,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将手中那支精致小巧的玉簪悄悄藏入袖中,紧接着,他微微欠身作揖行礼。
“臣拜见太子殿下。”
“平身,你是陆北离?”宋怀悯疑惑道。
我不是定期会命人送去衣物配饰,各色吃食,甚至是各类书籍?怎会如此这般?
“是,自幼时偏殿一别已有十三年未见,不知殿下可好?”陆北离说这话时,总是弓着身,眼神向下,已然没有了曾经那个属于皇室贵族的傲气。
宋怀悯看着面前这个人卑微的模样,没办法把这个和曾经在床上说出那番道理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孤安好,你何以至此?”宋怀悯眉目微皱,说出的话听不出有何情绪。
他想问,你怎么会受这般委屈?
可是他是太子,他早已习惯对除了父、母亲阿弟之外的人,展露他的威严。
这话落到陆北离耳朵里,似乎多了几分责怪?
“臣....让殿下失望了?”陆北离不可置信的低声道,依旧是那副卑微的模样,始终弓着身,含着肩,低着头。
“你!”宋怀悯气急,“你身为狄王之子,受奴仆欺辱,你当真自甘堕落,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了吗?”
十三年,是什么让八岁就可以洞悉朝政的贤才,变成现在这般,比宫内最低等的奴仆还懦弱。
陆北离像是被触动到了,猛然抬头,眼眶里早已蓄满的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羞耻之心?我要是有羞耻之心,我早就死了!我就不会还算完好的站在太子殿下.........您的面前。”
听到这话,宋怀悯微不可查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问:“孤这十几年间送给你的东西你可曾收到?”
?
殿下不是自那日一别就再无传音了吗?
怎会?
宋怀悯见他这副疑惑难以置信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了。
“来人,负责送物品给二位殿下的是叫....”
身边的太监立马回答道,“回太子殿下,是小…”
不等身旁太监回答完,宋怀悯的声音骤然冷下。
“杖毙。”
“奴才遵旨。”身旁的太监立马派人回去执行。
“孤大抵是知道什么情况了,你受委屈了,你和陆南归,一同住到东宫来,与孤做伴读吧。”
宋怀悯从胸口里拿出了一方手帕,递给陆北离,“方才,孤.....对不住你。”
陆北离立马跪下,“殿下!十三年之久未曾谋面却心系我二人,是臣之幸!何言对不住!折煞臣了!不过臣与弟弟已在忠义殿住惯了,住所便不换了。”
宋怀悯见他这样,就知道他这期间所受到的已经形成惯性记忆了,就由他去了。
此后,不会了。
——
“什么?”
“没错,表哥,太子今日请他当伴读,我们今后想找他们可就不好下手了。”秦业恶狠狠地说着,手肘用力的锤击桌面。
“呵,少了条狗而已,再寻其他乐子就是。”宋仁手中转着茶盏。
“不过,本殿下讨厌不听话的狗。”
“表哥,他们早晚会有靠不住东宫的时候,到时候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来!”
宋仁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好。他们最好祈祷别碰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