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书院如今是何人值守?”满弓刀皱着眉头问白鹤。
“是沈照银。”白鹤骑上随从拉过来的黑马,“不知阴药房取证如何?”
“和冷按察失联了。”他又补充了一个坏消息,“鹿女倒是成功回来了,华鲸战死,镜空和曲鸢下落不明。”
白鹤眯着丹凤眼,呼出一口白气,双眉一挑,那双丹凤眼透出幽幽深深的光,流泻着巾帼魅力与威严。
“满将军,我其实很想知道冷云归和你做的是什么交易呢?”她骑着马,一起一落地和满弓刀并肩下山,并不因为斩下了风鹤的头颅而舒心,反而心里似乎还有无限的郁结。
满弓刀偏头打量了一番白鹤的神色,笑道:“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只是想让她帮忙牵条红线而已。”
“千里迢迢打一座城,牵一条线?”白鹤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借口未免太敷衍了一些。
“我家那位,和冷按察性格有点像,也是学卜算。”他说到这里低头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人,流露出一点少年的痞气,“她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冷按察更倒霉,家里没有一个人信得过。冷按察来长安的时候,她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能从江左杀出来的人,确实不是一般人。”满弓刀点点头,“我和我家那位现在临门一脚,出了点茬子,我才希望冷按察去帮我劝劝。”
兄弟,你这茬子有点大,已经兴师动众得打风雩阁了。别的不说,冷时居然愿意多管闲事了?
白鹤不死心地问:“你们和风雩阁就没有一点世仇?”
“有。”他收起那股不正经的气质,“没有世仇,我就不会告诉冷按察,那个人是风鹤。”
原来七年前和冷时一起站在酒楼上看边不惊挽弓射箭居然是满弓刀,好一出借刀杀人。
“别用这样的不道德的眼神谴责我。”他截下了空中的信鸽,翅膀上已经沾上了红色的血液,因为雨水的原因被晕开,显得像是少女爱用的浅色口脂。
“冷时是知道我的意思,她才顺水推舟去认识风雩阁的人。”满弓刀看着纸条疑惑地问白鹤,“陆雨枫不是朱提园的风雩阁眼线吗?他怎么带人控制了柳闻莺一行人?”
白鹤也感到不妙:“那庄子衿呢?”
“他说庄子衿去找冷时了。”满弓刀有些震惊,“冷云归不是说不把庄子衿牵扯进来吗?他这是去哪里找?”
两个人在黎明的第一缕霞光里面面相觑,白鹤艰难地给出一个猜想:“冷云归是遇上什么意外了?”
周家桥,观音庙附近,春晚茶楼,空无一人。早晨在这里支了一口煮茶的锅,聚了里三层外三层,现在好似都不见了。
庄卿把伞在屋檐下斜了斜,倒下的雨水汇聚成了一个水洼,好似全身的不安也在凝聚。这很反常,茶楼是寻常百姓最喜欢的地方,如今这里的老板娘和学徒不见踪影,连百姓也畏畏缩缩地缩在远处。
他沉住气,一步步地走进茶楼,屋子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地面很干净,没有任何茶水污渍,似乎是被人精心打扫过。桌椅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还被披上了白布,好似主人要出一趟远门。
二楼天字号,一个人来。这是信鸽的纸条上写的冷时的位置。纸条上字迹工整,并不像是紧急情况,反而带有从容不迫的意味。
庄卿就此和陆夜告别,是不是陷阱都要踩一脚,万一冷时真的在这里呢?虽然陆夜极力反对,但是玲珑阁的事情不能放任自流。陆夜当时深吸一口气:“这个字有点像镜空的字,他明明被曲风荷带走了,现在去就是明晃晃的陷阱。”
“我知道。”庄卿把纸条收好,似乎铁了心一定要去赴约。
“你家就你一个人了!你要是去了,萧山书院怎么办?”陆夜难得地提高音量,记忆里两个人从小到大还没有产生过什么口角。
“我不去,冷时怎么办?”庄卿毫不留情地越过他,拿起门口倒下的侍从的佩剑,撑着一把油纸伞,瞅准机会翻墙而走。
如今天字号茶房近在眼前,庄卿拔出明晃晃的剑,“嘭”地一声撞开房门。
这间茶房是冷时第一次回到江左和曲鸢喝茶的地方,那个令庄卿牵肠挂肚的人正安静地躺在房间的竹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