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头，夜色渐深，杨马泽从金部出来，寒风呼啸，吹得他不由得裹紧了衣襟。
他径直朝八方阁走去，脚步匆匆，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座弧形的建筑共有四层，每层一百零八间房，商品琳琅满目。
因其形状酷似半月，又被称作弦月楼。
灯火通明的楼宇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像一轮悬挂在天际的明月。
穿过前院，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杨马泽来到后面的小阁楼，门口的壮汉见到他，立刻恭敬地喊了声“楼主”。
寒风中，守卫的呼吸凝结成白雾，在空中缓缓飘散。
杨马泽点点头，抱着盒子快步上楼。
二楼门口站着十几个持刀的黑衣人，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来到一间房门前，杨马泽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道：“盟主，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恭敬。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杨马泽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气质不凡的男子。
那人一身明黄丝绸锦衣，领口镶着貂绒，皮肤白皙得不似常人。
这身打扮，在南燕朝可是只有皇族才有资格穿戴。
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俯瞰着街景，身形挺拔，气势逼人。
正是九州盟盟主杨空玄。
“进来吧。”杨空玄头也不回，声音沉稳有力。
虽然外表看不出年纪，但这声线却暴露了他中年人的身份。
杨马泽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
“陈业那边如何？”杨空玄终于转过身来，眼神锐利如刀。
“回禀盟主。”杨马泽微微躬身，“属下已按您的意思，向陈业提出了限制北魏扩张的要求。他说此事需与女帝商议后再做定夺，同时也提出了条件——要求南燕西樵不得对他们有任何禁制。”
杨空玄缓步走到桌前，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这倒是合情合理。若他答应得太快，反倒显得蹊跷。”
他放下茶盏，嘴角微扬，“不过，以本座对女帝的了解，此事她必会应允。”
杨空玄说话时的神态，倒真像个帝王。
屋内的光线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陈业还送来两样东西。”杨马泽取出精致的檀木盒子，
“一个是唇膏，一款叫凤仙露。”
杨空玄接过盒子，动作轻柔地打开。
他取出芳华霜，在脸上轻轻抹了一下。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此人果然不凡。这芳华霜的效果，远超市面上的任何产品。”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若有所思：“若有机会，不妨试探他可愿加入九州盟。”
杨马泽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不必担心。”杨空玄看出他的心思，语气缓和了几分，
“就算陈业入盟，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属下不敢。”杨马泽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不安。
杨空玄踱步到窗前，话锋一转：
“关于陈业的身份可查清了？他是否真是瑾孙将军的小儿子？”
“属下已派人查访。”杨马泽取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辰”字，“此物是在苍鹰岭寻得。”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陈业的身份极其复杂。他曾自称是顾家卫的侍卫，又说是书香门第遭皇帝诛杀。还用过张晨恩、龙浩天等名字，后来才改名陈业。”
“最关键的是，他所说的与官方记载大相径庭。他称与陈将军有关，但档案中却找不到任何联系。至于这块令牌，是在苍鹰岭搜寻许久才找到，疑是瑾孙将军小儿子的遗物。”
杨空玄把玩着令牌，青铜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有趣。”
他忽然笑道，“陈业和女帝，都在刻意混淆身份。最可信的反而是那个姓张的说法，毕竟他是被顾家抚养长大。虽不是亲生，却与义子无异。若他真是为顾家报仇，倒也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