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臂,宽大的袍袖一挥,屋外跪拜的宫女太监们立刻被驱散得干干净净。宋临川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带着几分耐心和温和说:“裴礼啊,阿昭不是妹妹,是弟弟,你不可以娶他,知道吗?”
裴礼问,“弟弟就不能娶回家吗?”
“他……男……”宋临川还没说完就被裴礼打断。
“难什么!再难我也要迎难而上!”
宋临川:“.........”
这孩子一定是还没理解他的意思。罢了,等他长大后在解释吧。
良久,高太医从里面出来,面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来禀告陛下,“回陛下,公主已然无恙,接下来需得更小心的照顾,避免如今日这般。”
闻言,宋临川和裴礼几乎是同一时间起身跑向里屋,来到宋怀昭身边,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放轻了步子。
裴礼眼见着床上躺着的宋怀昭,那张往日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的心仿佛被细针刺了一下,痛得让人难以忍受。他再次深深地弯下腰,向宋临川跪下,诚恳而坚定地说:“陛下,我是真心求娶殿下的,我想以后由我照顾殿下一辈子!”
宋临川瞥了一眼裴礼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嗤笑。
他轻轻一抱,将裴礼整个人抱了起来,步履稳健地走到床边。随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掀开了宋怀昭的被褥,连同裤子一同掀开,让裴礼清楚地看到床上宋怀昭的身体。
伺候在一旁的白竹白笋来人都惊呆了,陛下居然如此直截了当!
宋临川确保裴礼的目光落在宋怀昭的身上,随即动作轻柔地将裤子和被褥一一覆盖好。他横抱起裴礼,手臂紧紧环绕在裴礼的腰间,跨出了屋门,对他说,“看见了吗?阿昭身下长得和你身下一样,你们都是男子,没办法娶他。”
“可是您封阿昭是公主,那将来自然得有驸马娶他。既然有驸马,为何不能是我?”
宋临川没想到裴礼小小年纪居然能想到这一层,他确实担心日后若到了谈婚论嫁之时,阿昭的处境会因为世俗的眼光会变得很难看。
此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
童养夫!
若是从小就让他们互相知底,相伴长大,那将来让裴礼入赘我皇家,岂不美哉?
他咳了一声问。
“那你看阿昭方才那般,你作何感想?”
“我心疼他。”
这个回答让宋临川都不免愣住,他深知泰安公主的盛名之下,有着太多人未曾触及的苦楚。
外人只知道泰安公主是天降神女,她的名字仿佛与奢华、尊贵画上等号,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中,每一刻都沐浴在荣华富贵的阳光下。然而,除了至亲之人,却无一人对他道一句心疼。
宋临川几乎是立刻拍板!下旨赐婚。
却不曾想,在圣旨下达裴府之时,裴寅虎竟然拿着圣旨冲到皇宫中来了。
“陛下,这是何意?要断我裴家香火吗!”
裴寅虎将圣旨排在宋临川的桌案上,可谓是怒发冲冠。
“裴爱卿何出此言呐?”
“陛下明知故问!您那圣旨就是要断我老裴家香火!您知道我裴家一脉单传,裴礼的娘亲前些年也应病去世,您不能看他年纪小就框他娶男子为妻啊!”
正当气氛紧张到极点,突然,门帘一掀,裴礼像一股疾风般从门外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脚步匆忙,一进门就张开双臂,坚定地挡在了宋临川的面前。
“爹爹,不是陛下诓我,是我自己想娶阿昭弟弟的!”
“你自己想娶弟弟?裴礼?!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打!”
“好了,裴爱卿,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朕不拿你当外人,才将阿昭身世同你说,怎的你儿娶了朕的公主,还不满意?”
“陛下!公主金枝玉叶,臣不是觉得公主不好,实在是觉得小儿顽皮,定是一时兴起,才有了这糊涂事。”裴礼跪在地上双手行礼道。
“圣旨已下,婚事已成,裴寅虎,朕也知对不住你,你提个要求,朕都应你。”
裴寅虎的面容显得有些凝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坚定与悲壮:“臣……臣请命,愿意前往北疆,担当重任,驻守我国的大好河山,保卫我大宋的疆土不受侵犯。”
“哇塞,裴爱卿这又是何苦?”
“陛下,臣要带裴礼一同前去!若十年后裴礼仍然对公主痴心不改,那臣无话可说,倘若那时,裴礼认清是幼时的一时兴起,还望陛下撤销婚约,臣定会责罚他因兴起而酿成的大错。”
宋临川:“你!”
“陛下,我愿意去北疆!我会向陛下,向爹爹证明我是真心想去阿昭弟弟为妻!还望陛下不要撤销我与阿昭的婚约!求您了陛下!”
良久....宋临川才出言,“允了。”
在第二天的晨光微曦中,裴寅虎便携手十二岁的儿子裴礼,踏上了前往北疆的漫长旅程。这一趟远行,他们将以十年为期限,只有在期限届满之后,才能再次回到京都。
每一天,裴礼都在期盼着,十年快点过去。
我要见到,我的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