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诶,怎么是......冷按察?”侍女抬头一看,不知道冷时抱臂在旁边津津有味听了多久。几个侍女尴尬地行礼:“冷按察,我们......”
“你们在碧纱窗下简直是大声密谋,我和庄卿在里面说话都听不清了。来,给我也看看你们坟典肆买的好东西。”冷时笑眯眯地接过这个牛皮纸包的本子,看到封面上左边写着“都将萧山书院月,换得长安七年愁”,右边则是通俗的短句“当时明月在,得似卿卿,共玩月”,中间几个大字是“卿时秘史”,旁边还有“洗翠先生著”几个小字。
这都什么奇怪的秘史!翻开第一页,居然还有目录梳理,什么长亭初见,什么万卷挑灯,什么中元放灯——冷时翻到后面几页,还有冷时出走长安的各种说法的收集。作者明显是耳听八方的人,几乎囊括了所有说法,最后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认为冷时有自己的打算,以上传言均不靠谱。应该是最近更新,所以这个本子才会有发售。更新的内容是关于两个人重新见面的一些故事,最后停留在破镜重圆,能不能圆回来这里。最后几句是作者的分析和祝福,认为二者并非落花无情,而是拭目以待,且听下期分解。
看它卡在最关键的这里,冷时心想,这个作者是会赚钱的,关键时刻卡住,怪不得大家去抢本子。作者文笔幽默,明显是受到很好的教育,里面关于二人的事情确实属实,略微加入文学色彩,使得整个事件跌宕起伏。
“你们在哪里买的?连我不爱吃茼蒿这个事情都写进去了,这个作者有点东西。”冷时把书合上,笑眯眯地问她们。
“是......是在太平桥附近的坟典肆买的,那家坟典肆叫藻玉堂,专卖小唱本、历书及供私塾用之旧式启蒙书本。”银环侍女惴惴不安,“冷按察,我们知错了,下次不会再买这种本子了。”
“是啊,冷按察,我们下次不会再偷偷讨论这些了。”年纪小的那个也怯生生地说。
“很有意思,我倒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本子。借我几天怎么样?”冷时把书晃了晃,“就当刚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自然自然,冷按察您借多久都可以。”银环侍女连忙点头。
“不过有几点我要澄清一下,比如这里的什么‘水晶帘卷,香罗偷解,一夜芙蓉帐底眠’,我可没干过这种事情。庄卿当时才十七,我才十五十六,我俩还能玩出花来吗?再说了,庄卿那种严谨的家教,可不会让他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一篇‘空望沈园泪痕满’,我是不信的,你指望庄卿望着沈园哭,不如指望他从明天起就是一个性格洒脱的人。这里还有一篇架空?这个也太空了,庄卿性格不对啊,他说‘我疼爱你得紧’之类的话,算了吧,他说句好听的那叫一个拐弯抹角。”冷时喋喋不休地吐槽了一番,“这人不行啊,不如我自己写一点。”
“冷按察,您.......”银环侍女看到她身后站了庄卿疯狂给她打眼色,很可惜冷时头也不抬,并没有意识到。
“没事,虽然有些离谱,但是我觉得还行,这位洗翠先生有点意思。不如回头我也写一点?正好可以小赚一笔。不过我给你们说,庄卿虽然是性格冷漠了一点,但是我感觉他还是挺温柔的,以后庄卿要是进了沈园的门,你们可不要说他坏话,也不要在这个碧纱窗下面大声密谋。你们真心对他好,他自然会以礼相待——来日方长,你们处久了就知道了。对了,你们都喜欢看我和他的什么本子?”
“冷按察,您别看了!”另一个年纪大的侍女也企图救她,“庄家主还在里面呢!”
“没事,他等得起,他要实在等得久,在我那里睡一觉也可以。”冷时悠悠然地把书的边角理平,“我猜卖得最好的肯定是比较香艳的内容,比如以香艳缠绵之笔作销魂动魄之言,这样想来真是别开生面。”
“冷时。”庄卿终于在关键时刻打断了她,“你不是要沐浴吗?”
“你怎么出来了?”冷时没有一点被人撞破的愧疚,“对,沐浴。几位姐姐帮忙烧个水?我想沐浴一下。”
“这么快吗?”年纪小的目瞪口呆,“那个本子不是说你们起码需要好几更光景吗?难道庄家主是......”
银环侍女捂住她的嘴,害怕她再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好的,这就去,冷按察稍等。你少说两句吧!”
冷时听到这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解释说:“我不知道,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我就请他喝了一杯茶。要真是所谓的芙蓉帐暖,估计.......”
“好了,我走了。”庄卿打断了冷时,也担心她说出几句惊世骇俗的话,“你们给冷时煮一点桂枝汤,她昨晚上吹了寒风,一晚上没睡,估计头疼。你平时用的什么香?”
“青桂香。刚才你居然没闻出来?”冷时把书往他怀里一塞,“回去看看,我下次也写,你看看我们谁写得更好。”
庄卿把书拿好,往园外的方向走,冷时跟上几步。“你都已经成人,就不要和这种东西争强好胜。”庄卿叹了口气,“等会别点香了,当心身体不适。”
“那我就不送你了。”冷时帮他把衣襟的褶皱抚平,“我回去准备沐浴,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渊薮在门口终于等到了庄卿,不过自家主人拿了一本奇怪的牛皮纸的书。
“走吧,回书院。”
渊薮点头应下,去一边牵马车,背对着主人的他自然也没有看到庄卿紧紧皱着的眉头——目光的方向正是渊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