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骆弦羽的心情有些愉悦,听纪樱落的意思,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我听说,翠红死前,她的家人都搬走了,而且是连夜搬走的。只要找他们的邻居问一问,就知道,她的家人搬走前得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定是来路不正,他们才会急吼吼地搬走。”
“继续说。”骆弦羽的脸上露出了兴趣。
“我还听说,翠红身体健壮,干活利索,一直很得管事嬷嬷的欢心。但不知是何缘故,这半年来忽然懈怠下来。一个突然很勤快的人,一下子变得懒惰起来,定是生活中出了很大的变故,只要找她同居的丫头问一问,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已经知道了。”骆弦羽用得是陈述的语气。
“是,我来的时候问过了。”这句话纪樱落在扯谎,但凡找柳嬷嬷问上一句,就知道她根本没来得及问。
骆弦羽早就知道事实的真相,他的本意就是为难纪樱落,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只要一个结果,而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小东西,不得不自己回来了,就站在他的面前,收起自己的爪牙,低声下气地求着他。
骆弦羽平生未如此得意过。
“这半年来,翠红时常出入医馆。她得病了,她得了不治之症,没多少时日好活了。在死之前,她用自己的命,和别人做了一个交易。”
“那么,和她交易的人是谁呢?”骆弦羽忽然很好奇,纪樱落到底知道多少。她真得很令他意外,意外地不得了,叫他莫名地想掏空她的秘密。
“这个人,就在骆府。从头到尾,她的手上没沾过人命,也没有证据指证,按照流云城的律法,无法治她的罪。但可以证明怜心是无辜的,她没有杀人。”
“你说的这些,都是凭空臆想,没有真凭实据。”
“只要将翠红的家人抓回来,还有医馆的大夫……”纪樱落的话音顿住,因为骆弦羽正在看她,他的眼底一片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纪樱落明白过来,怜心有没有罪,不在于那些证据,而在于他的一句话。
“请你放了怜心,只要你放过她,我就留下来。”纪樱落放软了声音。
“你已经身在骆府。”骆弦羽道。
“只要你放过怜心,我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并且保证不再出逃,直到你愿意给我和离书的那天。”纪樱落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地说道。
她此刻身在骆府,可是只要她想跑,总是有机会的。骆弦羽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她是城主夫人,平日里的应酬总少不了,他也不可能将她关起来。
“……我为什么要信你?”骆弦羽面无表情地说道。纪樱落已经跑了两次,两次都跑得那么远。
“人都是有软肋的,你已经抓住我的软肋,只要你想,随时随刻,我都会陷入失去至亲的痛苦中。”魏嬷嬷和怜心与她无血亲关系,却胜过亲人。这一役,骆弦羽已经测试出她们在她心中的地位。
“成交。”骆弦羽转动着轮椅,再次面向窗台上的白荷,“记住你说过的话。”
“你放心。”纪樱落道。
人都是有软肋的,纪樱落有,他骆弦羽当然也会有。既然已经身处战场,无法逃脱,那么,便宣布正式开战。
纪樱落再次回到荷风小院。魏嬷嬷见了她,拉着她上下检查,确认她没有出事,才放下心来。
“谢天谢地,小姐安然无事,真是祖上保佑。老奴听闻,那日祭台上出现了刺客,死了很多人。”
魏嬷嬷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提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这一辈子都生活在后院里,伺候穆雅风,哪里听过这样惨烈的事,更关键的是,陷入这危险当中的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穆雅风。
“我没事,只是与骆弦羽他们走散了而已,嬷嬷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纪樱落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魏嬷嬷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纪樱落回来了。骆弦羽对她不好,她回来处境并不好,可若是放任她流浪在外,哪里又是她的安身之所。
“好了,嬷嬷,我人都回来了,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纪樱落亲昵地蹭了她一下。
怜心从屋外奔进来,一路奔进纪樱落的怀中:“小姐,呜呜,你回来了。”
纪樱落失笑地抱住她:“我回来了,怜心,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怜心摇头:“他们只是将奴婢给关了起来。”
她这次能出来,多亏了纪樱落,怜心听闻,是纪樱落将她的冤屈洗刷干净的。想到纪樱落为了她,被骆弦羽任意拿捏,怜心就恨死自己了。
“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奴婢……”
“不怪你,骆弦羽想整我,多的是手段。这次躲过了,还有下一次。”纪樱落定了定神。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骆弦羽,咱们走着瞧。纪樱落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就是一块硬石头,谁碰谁烂。
“对了,小姐,您种下的小青菜已经长大了。骆城主他还派人送来了大米和猪肉,猪肉容易坏,奴婢和嬷嬷就把它腌了。”
纪樱落听得食指大动,刚好她一路赶回来,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连忙哄着怜心和魏嬷嬷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