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对的。”杜兰德略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内心真的不怎么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极恶，对森德洛战斗法师的了解，真的已经深入到一个让杜兰德感到有些可怕的程度了。
森德洛战斗法师的修行方式成千上万，但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都可以归纳为“三式”：
初代李尔蒙斯创造的“能体式”，这是修行肉身的终极奥义。
初代梭罗的“真眼式”，这是修行灵魂的终极奥义。
能体式和真眼式，构建了一名森德洛战斗法师的基础，是最重要的基本功。
而在标准化的基本功的基础上，则是“本我式”，这一式反而是没有标准的，因人而异，是每一名森德洛战斗法师对自身潜力的极致挖掘，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解”。
“都对么……还真的都对？极恶那家伙，居然没骗我？！”
斯内尔在听到杜兰德的肯定答复后，脸色变得极为复杂，“好吧，不管怎么说，当时的我是不相信的。我当时气炸了！我认为极恶那家伙就是在藏私，就是没有契约精神——我帮你献祭了整个双天界，帮你唤醒本体，你却连一点真本事我不教我？于是，我走了，我离开了远古之路，然后在一个神秘女声的指引下，抵达了一个名叫地球的地方。”
至此终于明白斯内尔和极恶魔物之间到底出了什么分歧，这才分道扬镳的了。
“抵达地球之后……”斯内尔说到这，再次露出笑容，“你猜怎么着——我又开始我的研究工作了！虽然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完美，但我又能以一个相对愉快的心情，重启我的各种研究。”
杜兰德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原来如此，‘研究’，就是你的本我啊。”
“是，研究就是我的本我！我本来就是一名研究者啊。”
斯内尔又重复了一遍杜兰德的话，脸上涌起两片兴奋的潮红，“我当时已经不相信极恶了，但我又确确实实，在恢复研究工作的那一刻，开启了‘本我式’的修行。我将地球彻底地改造，改造成了我理想中的样子。老实说我刚到那儿时，真的挺吃惊的，那星球上居然生活着一支战斗法师！却又不是森德洛的战斗法师的风格。那一支战斗法师在至强者级别的我的面前，自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我对所有人都进行了改造，每个人都变得更趋向于完美了，每个人都变得精准、理性、如机器般少犯错，甚至不犯错，正如我本人一样！也就是在这个研究改造的过程中，我的头发自然转成了银白。我能感觉到，白头发的我，比黑头发的我，更强！即便是击败罗切斯特的那一刻的杜兰德和白头发的我面对面，我都有信心，能赢他了！”
“所以呢？达到了这种程度后，你觉得够了么？足够完美了么？”杜兰德看着斯内尔，轻声问道。
并没有否认如今白头发形态的对方，有足够实力赢过前世最巅峰一刻的自己。
因为这家伙现在是真的强啊！杜兰德心想。
他虽然掉进了过分追求完美的强迫症里，严格来说算是出了点心理问题，但纯以职业修行而论，斯内尔的境界，真的已经很高了。
杜兰德注意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斯内尔在那个应该来自上层宇宙的神秘女声的指引下，抵达地球，重启研究之后，并不只是开启了他的“本我式”的修行，也不只是在研究中不断挖掘他自身的那个“本我”。
他还影响到了整个地球上生活的所有战斗法师。
且不论他的影响是好是坏，但就“横向影响”这一点，他就已经超越了前世最巅峰状态下的杜兰德！
“若非这一世我走上了这条全新的战斗医生之路，又幸运地从马努斯大人那儿拿到了‘龙之道’的传承，我恐怕也没办法轻易靠自己的力量，领悟到这一点吧——”
杜兰德心想，“——职业修行，甚至可以说任何职业修行，都可以分为两个轴线，两个方向。纵向的修行，是对个体的提升，也就是最纯粹的个人实力。而横向的修行，则是与人的联动。”
森德洛的战斗法师，如斯内尔刚刚转述的极恶的评价，是对个人战力的极致挖掘，是纵向修行的极致。个体战力达到巅峰的同时，能不失自我。
与之对比，超级生命也是对个体的极致强化，却是一种畸形、病态的发展。因为超级生命完全斩断了横向的发展，不与任何“除我以外的个体”构建正面联系，只有敌对。
而根据马努斯的说法，地球上的那一支战斗法师族群，则是为了探索横向的发展，暂时封印了自身纵向发展的路径。以主动封印个体战力的方式，专注去研究彼此联系的方式。
安德鲁身为魔法领主，某种意义上走的就是偏“横向”的道路。单独把安德鲁一人拎出来，并不强，但一旦把落月堡也算上，他就能发挥出远超他个人实力的实际战斗力。
以此为标准，再来分析斯内尔的话：他在个体战力上，已经是下层宇宙的最强者了，甚至不输前世巅峰一刻的杜兰德。
同时，他比前世杜兰德还多了一点：他是如今地球的领主，背后有着整个地球的全体战斗法师的力量作为支撑！
而不像杜兰德前世，实际上偏单打独斗一点，虽然也有队友，也会合作，但最终面对罗切斯特的时候，杜兰德确实是一个人上的。
如今的白发斯内尔，在个体力量达到了下层宇宙的极限的同时，兼顾了一部分横向的修行。
虽然他横向修行的方式和路径，很大程度上是走偏了的，有点把地球扭曲成了一个反乌托邦的社会形态，所有人看似精致完美，实际上一片死气沉沉，但哪怕是走偏了，也还是很强！
极强！
“既然如此够了么？”杜兰德又问了一遍，“如今整个下层宇宙，恐怕除了极恶之外，没人能说稳压你一头了，都已经如此强大了，还嫌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