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三四便为了家人,被活活打死在了县里,是尸体摁的手印。
临死前,他的妻子,就是眼前的妇人前去探望他,得到了这一切的信息。
然而,张家也并没有逃脱家破人亡的命运。
老二拿着米回来后,听说了最疼爱的小儿子成了顶罪之人,母亲陈氏当即便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张家老头则是没等到那一大袋米回来,就在床上咽了气。
至于张家的大哥是怎么死的,妇人讳莫如深,这个时间点在张家爹娘去世和妇人前往县城之间。
只说自己听村民说老二裹着草席下葬了父母、大哥,随后见自己外出,便带着米,和大嫂、侄子,趁着夜色一道逃往外乡了。
以至于妇人从县城里探望张三四回来,便见到原本的九口之家,只剩下了自己和孤零零地待在家里的儿子。
对此,妇人并没有抱怨什么,她本就是带着儿子改嫁到张家的,人家既然接受了自己的儿子,一开始,恐怕就没把她们娘俩当自家人,只是为老光棍张三四娶个媳妇。
所以逃亡的时候把她俩落下,也只能认命。
……
“所以,不是他们不给我母子粥喝,而我母子不敢喝。”
故事讲完后,妇人说道。
刘临似有所明悟,又听妇人说道。
“这是我们当地的习俗,断头粥,这粥我和娃就是饿死也吃不得,他们抢了村里富户的粮食熬粥,这是要造反的。”妇人看着粥棚畏惧地说道。
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他们可能真的宁肯饿死,都不敢或者没有能力去造反。
刘临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同情这些古代百姓。
在古代这种大环境下,对百姓来说,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从侍卫身上解下一个随身带着的干粮包,递给了妇人,看着对方千谢万谢的样子,刘临沉默了几息,终归是什么都没说。
需要他救的人,太多了。
“去那头看看。”
刘临说着向村北的方向走去。
在那边,他隐隐听到了打拚杀声。
“大人,要不要等周校尉他们来了再去?”
侍卫有些担心的说道。
他自是不怕这些村民打架斗殴。
他怕的是人多手杂,到时候误伤了刘临。
等大部队来了,那就更安全了。
“不用,这种村庄的斗殴,不会有多少人。”刘临摆了摆手,这里的几名护卫都是精锐老卒,就这种小规模村头械斗级别的战斗,足够护卫周全了。
虽然是个大村子,但毕竟也是村庄,几人步行片刻,前方的情形,便已是遥遥在望。
当看到发生了什么时,这些护卫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村北头的位置,二十余名手持钢刀的黑色劲装汉子围成一团,为首的则是一名身穿锦袍的青年男子,盯着前方一名男子。
他被砍掉半边肩膀,腹部插着一把刀刃,血水顺着伤口流出,染红了地上的土壤。
他的嘴唇微张,仿佛还想要发出最后的呐喊,只是再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赫然是之前在大槐树下喝粥那魁梧大汉。
而他拿着自制武器的十几个同伴们,同样都被砍倒在地,樊家的家丁们,也同样付出了近十人伤亡的代价。
“哼!废物,就这还想成事?”
锦袍青年正是樊地主的儿子,他抬起脚踢在倒地男子的胸膛上,冷笑着骂了一句,旋即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刘临等人。
“你们是谁?活腻味了不成!”
他的目光扫过刘临等人,视线落在其中几名护卫的身上。
看得出来,这几名护卫是杀过人的,所以樊地主的儿子给予了一点“敬意”。
“伱不知道?”
一个侍卫饶有兴趣地问道。
樊地主的儿子冷声喝道:“我管你是谁,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这里的渔民聚众作乱,劫掠村庄,他就赶紧带着家丁们赶来了,这里的土地,大半都是他们樊家的财产,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之所以他没有让家丁们动手,不过是今日为了扑杀这些乱民,已经损失了很多人手,不想再继续损失了。
但如果对方还要继续执迷不悟,那他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刘临没有说话,目光看着地上那群之前还在大槐树下喝粥的壮汉,神情有些复杂。
从他身份立场来说,如果这些人真是抢劫大户,那的确是乱民,是造反。
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
所以,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他是站在这些壮汉一边的。
都被逼得活不下去了,不造反那就等着饿死了。
“还不滚?你这么关心这些乱民,难道你也是乱民同伙?”见刘临只是看着那些壮汉的尸体发呆,锦袍男子顿时又喝道。
“放肆!”侍卫见对方竟然说刘临是乱民,顿时喝斥道。
刘临却是一摆手,示意侍卫安静。
他移目看向锦袍男子,问道:
“什么叫乱民。”
“跟老子对着干的,就是乱民!”
“我记得皇帝有颁发过旨意,如果真有乱民,是要上报官府,由官府来定夺的,你们这是私自杀人。”刘临淡淡说道。
樊家的主少爷嗤笑一声,不屑道:“在这里,老子就是土皇帝,什么狗屁旨意,天高皇帝远的,他还能派大军来对付老子不成!”
“够嚣张。”
刘临笑了。
他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樊家的主少爷觉得刘临怕了,向左右使了个眼色,他打算杀人灭口。
“全都杀了吧。”
然而就在此时,刘临挥了挥手。
刚刚听到对方竟然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这几个禁卫兵早就怒不可遏,得到刘临命令,纷纷抽着佩刀便杀了过去。
“来得好,本少见你们估计也是逃兵,刚好杀了你们去领功!”
锦袍青年冷笑一声,根本没有将刘临身边这五六个侍卫看在眼里。
以二十对五,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优势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