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默默地将盒子放回，说了句：
“这事儿也就他老人家能想到。”
“你爹说这盒子由着你处理，要是现在想不好，那就等以后再说。”
“这话说的，也是他的风格。”
“他没有兄弟姊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你了，留下的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吧。”
科尔木汗大叔的汉语说的挺好，得益于齐胜利。
在齐光的印象里，他俩经常在一起放牧，聊天。
科尔木汗大叔一辈子没结婚，本来和一个草原姑娘都要谈婚论嫁了。
但偏偏遇上的棕熊袭击，二人的婚事也就没了下文。
齐光心里微动，继而又指了指铁盒旁一个牛皮材质的卷包，问道：
“大叔，这又是什么？”
“手艺。”
齐光皱了皱眉，打开了那卷布袋。
记忆里出现的工具一一陈列眼前。
角磨机，刮刀……
修蹄子用的。
众所周知，修牛蹄是点音短视频上的减速带，不少人因为减压十分爱看修牛蹄。
齐光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齐胜利给牛修蹄子了。
他也很爱看，并且缠着齐胜利教过他。
都是儿时的回忆，现如今已和这些修蹄刀一起又钝又旧。
“他说你会喜欢。”
“他说错了。”
科尔木汗大叔摇了摇头道：“真是父子，你的这句话，他也料到了。”
齐光开始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沉默战术。
“胜利走的时候没太受苦，只是叮嘱我尽快将他拉到县城火化了，我问他不等儿子了？他说不等了，回头让儿子看到尸体，心里更不是滋味，还不如回来看到一盒子的灰好。”
齐光点点头道：“想的确实周到，谢谢他。”
科尔木汗大叔扑哧笑出了声：
“你俩真是像，长得像，说话也像。我爱跟你们说话。”
齐光冲着科尔木汗笑了笑，道：“那大叔无聊的话，就多来找我说说话。”
科尔木汗伸出粗糙的大掌拍了拍齐光的肩膀，道：
“你爹也是这么交代的。”
齐光微微一顿，又说道：
“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科尔木汗环视一周，沉思数秒，缓缓道：
“胜利说一切从简，该办的事情我也都替他办了，至于你，只需要整理好这里。”
科尔木汗伸出拳头点了点自己的左胸。
齐光一颗心忽然就沉了下去，如铁块落入深渊，是激不起任何涟漪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