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洲猛地站起身,怒斥,“你是觉得朕知你是她身边之人,便不会杀你吗?”
玉泉被吓得满头是汗,这丫头胆子可真大,陛下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连陛下的命令都敢违抗。这世上还真有人不怕死。
“陛下,不是奴婢不肯画,而是奴婢根本画不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
“娘娘及笄之日遭奸人所害,面容被毁,此后终日带着面纱。娘娘说,容颜已毁,若非真心爱慕之人,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之,就连夏昭王都未曾见过。奴婢又如何见得。”
覃洲盛怒急转而下,身躯踉跄,最后瘫坐在椅子上。
“陛下。”玉泉着急地看着覃洲,如此心如死灰,除了知晓夏姬之死时,他再也未曾在陛下脸上见过。
“滚,都给朕滚。”
玉泉连忙挥手让人赶紧离开。
乾清宫暗室里。
覃洲猩红着一双眼,望着画中的女子,他的心仿佛因为刚刚的姜颜的实话被狠狠地刺穿,那些事情就算他未曾见过,却也亲耳听到。
他的清欢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所以夏昭王会喜欢她,他不意外,可他不能接受,他的清欢会对别人动心。
心底深处积压着一团火焰,是妒火,他在嫉妒,嫉妒夏昭王是清欢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在嫉妒夏昭王拥有过清欢。
“清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很失望……”他全身痉挛起伏,漆黑的眼眸浸满泪珠,眼泪大颗大颗地像碎掉的珍珠,砸落在地。
他压抑着内心的绝望,紧紧咬住唇瓣,青筋突起的手胡乱地擦去脸色的泪珠。
“我很失望,是对我自己失望,我对你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做到。
当年若非羌柔拦住我的去路,洛邑城破时,我便能护住你和姜家。
如果我能早点继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娶你。”
三年,清欢从未来过他的梦里。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真的很想很想她。
可他知道清欢是恨他的。
他抬起头,眼眶腥红如血,沙哑的嗓音里是无助与乞求,“清欢,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就算要恨我,也只可以恨覃国覃洲,不可以恨夏国覃行知。”
泪珠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砸落下来,昏黄的烛火点亮暗室的一角。
覃洲原本高大的背影,佝偻着,背脊在颤抖,他紧紧抱着那红色的喜服。
明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可此刻的他眼底的无助却扎得人生疼。
隐忍的呜咽声裹在夜色里,如千斤巨石压在人身,难以喘息。他紧抿着唇瓣,修长有力的双手将喜服揉进怀里,揉进骨子里。
覃洲如同脆弱的幼犬,破碎而又毫无安全感,仿佛只有那画像和喜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他在等待,等待他记忆中的女子。
那个如春风般充满生机的女子。